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值得注意的是,钝刀刻印作为一种具有“复古”意味的刀法,受到吴昌硕的极力推崇,似乎也印证了好友徐士恺之论断:“逆于今者未有不瘁于古者也”。吴昌硕在1889年为任伯年所作“任和尚”印边款中,用长歌记自己刻印“钝刀硬入文字仓,石缝迸出芝泥光”。从理论上讲,钝刀刻印,因锋刃不锐,必然需要更大的手臂力量加持,李白凤称吴氏“落刀蛮切,使无停刃”,杨岘《题缶庐印存》诗中赞曰:“吴君刓印如刓泥,钝刀硬入随意治。文字活活粲朱白,长短肥瘦始则差。当时手刀未渠下,几案似有风雷噫。”正是吴昌硕钝刀治印的旁证。吴昌硕晚年病臂,刻印很少,边款中多记述刻印臂痛之语,可能也与使用钝刀用力过巨,引发旧患有关。
图3 甲型 吴俊卿信印日利长寿 吴昌硕印
图4 观自得斋印集 松荫轩藏
此外,“吴俊卿信印日利长寿”的珍贵之处还在于,此印是篆刻创作中修饰做残的经典样本。笔者在吴昌硕各阶段印谱中,找到三种不同的钤本加以比较。为方便表述,这里把早期、中期、后期(也就是印花现在所呈现的样貌)的钤本形态分别命名为甲、乙、丙三型。甲型来源于戴山青先生编《吴昌硕印影》,该印蜕应取自徐士恺辑《观自得斋印集》四册本(1902年)(图3、4);乙型采自吴隐辑《缶庐印存初集》(即《缶庐印集》潜泉印丛本,约1915年)(图5、6);丙型采自上海书画出版社1985年出版《吴昌硕印谱》(图7、8),但在某些吴隐辑《缶庐印存初集》(即《缶庐印集》潜泉印丛本)的版本中也同时存在这一类型的钤本。
图5 乙型 吴俊卿信印日利长寿 缶庐印存初集 人民美术出版社影印本
图6 缶庐印存初集 人民美术出版社影印本
我们可以看到钤本甲型印面基本干净,字与字界限清晰,印文各自独立互不干扰,笔画虽已轻凿出剥蚀痕迹,但轮廓基本清晰。印边稍有残破,但印角除适当钝化外基本完整。
钤本乙型可见四角被加钝加圆,各字做残均有加重,“吴”“信”“印”“利”“长”五字尤甚,并且打破了字字独立的状态,“吴”与“信”、“俊”与“印”、“卿”与“日”、“信”与“印”、“信”与“利”、“印”与“日”均因做残剥落,造成字与字之间的通连,进而构成字组。印边的残破加剧,“利”字左侧垂竖若隐若现,并不分明,实际上原石“利”之左竖已被修削,只是因为钤印时用力大、按压较实而呈现出来。因为印谱之作并非作者本人所亲为,实际上此型钤本并不能表达出吴昌硕的做印意图。
图7 丙型 吴俊卿信印日利长寿 吴昌硕印谱
图8 缶庐印存初集 松荫轩藏本
钤本丙型代表的是此印较晚的状态,也是目前的终极形象。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字与字之间的连通被进一步加强,原本的九宫格疆界几乎全部突破,“吴俊卿信印日利长寿”九字已经达到了字字连缀的地步,笔画也在不断披削中加粗。原先红底白字构成的匀称疆理经过多轮修治残损,已经白多于红,一片鸿蒙。甚至最初甲型钤本中精心设计的“印”字印眼也被消解,留红最多的“日”字转而成为全印视觉焦点,印风已由原来的汉铸印式转变为烂铜印风格。
做印,属于篆刻技法中“修饰”的范畴。修饰是篆刻整理、润饰之法,笔者曾按其进程分为刻制中的修饰与完成后的修饰两种,此印无疑属于后者典型。吴昌硕高弟王个簃曾说,吴昌硕刻印极快,但一印刻成往往置之案头经旬累月,时时审视,每每修葺,绝非一时仓促击打所致。此印作为吴昌硕篆刻残破实验的最佳范本,对于篆刻艺术研究具有重要价值。在此顺带指出,关于印章钤拓本的比对研究,笔者多年前曾以“西泠八家”印章为例进行论述:“印章流传中常常有所损坏,而这种祸患造成的损伤,以及由于钤拓者不同而造成的轻重、虚实变化,往往又赋予印章另一种介于‘自然’与‘人为’之间的独特美感。”进而提出建立“印谱校勘学”的必要性,对于重要篆刻家作品的断代研究,以及对钤手与钤本艺术价值的判断大有裨益。本文对此印的研究正采用了这一方法。
“吴俊卿信印日利长寿”是常年置于缶翁斋头的珍贵自用印。早年耕读生活掘地偶得的旧石。虽未必贵重,却使作者在不断修葺的过程中反复玩味,倾注了浓厚桑梓情结。从艺术创作的角度说,就如大痴绘《富春山居图》断断续续耗费数年,这方印章也不啻为一场持续数十年的篆刻艺术实验,这样的作品无论在吴昌硕的创作生涯还是放眼整个篆刻史,都是独一无二的。
二、葛维坪印
平湖葛氏传朴堂不仅是浙西藏书渊薮,至葛昌楹、葛昌枌一代更加痴迷于历代篆刻收藏,藏印多达千餘钮,几乎涵盖明清篆刻史所有重要人物。葛氏兄弟与当时印人也十分交好,如胡钁、郑文焯、吴隐、丁仁、叶铭、王福庵、陈巨来等,尤其对印坛执牛耳者吴昌硕格外尊崇,先后请吴昌硕治印近五十方。
Lot 2002
吴昌硕刻 葛维坪用寿山高山石兽钮印章
印文:葛维坪印。
边款:缶刻。
出版:
1.《丁丑劫余印存》卷二十,P84,丁辅之、高野侯、葛昌楹、俞人萃辑,1939年钤印本。
2.《明清名人刻印汇存》卷十二,P63,葛昌楹、胡佐卿辑,1944年钤印本。
3.《古今名人印谱》第八册,P9,方节盦辑,宣和印社刊行,1945年钤印本。
4.《苦铁印选》卷四,P115,方节盦辑,钤印本,1950年。
5.《中国篆刻丛刊》第三六卷,P115,小林斗盦辑,日本二玄社刊行,1984年。
6.《明清名人刻印精品汇存》P721,上海古籍出版社刊行,1991年。
7.《印史留遗》第六册,P33,艺友斋刊行,1996年。
8.《吴昌硕印谱》P12,王冰、阿敏编,中国书店,2007年。
9.《吴昌硕全集》篆刻卷二,P335,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,2017年。
10.《吴昌硕全集•篆刻卷二》P335,上海书画出版社,2014年。
11.《吴昌硕印影》P346,戴山青等编,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,1992年。
来源:
《荣宝斋首届拍卖会•印章文玩》,Lot71,1995年10月4日。
1.8×1.8×3.7cm.
RMB: 150,000-250,000
“葛维坪印”,边款:“缶刻。”原石为瑞兽钮寿山高山马肉红,经过一个多世纪的摩挲盘玩,朱砂巧色沉着,高山石特有的莹润也玉化为半透明状态,旧气袭人。是印乃吴昌硕为葛昌楹(1892-1963)长子葛维坪(1915-2011)所刻(图1),也是一方久经著录的缶翁经典作品。印主葛维坪,字浏清,以字行。葛昌楹长子。杭州之江大学经济系毕业。1935年于上海考入交通银行,任厦门分行办事员,抗战后任福建省交通银行副经理,1949年赴香港,1953年去台湾,历任台湾交通银行台北总管处设计委员,高雄、西贡等分行经理、储蓄部经理,中本纺织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。退休后,转任中华票券金融公司高雄分公司经理等。后移居美国新泽西州,2011年无疾而终,享年九十七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