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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经,满清的皇家园林 - 热河避暑山庄,池内湖中种有千朵绝色莲花,因花皆重楼,千瓣攒簇,故有「千叶莲」之称。康熙皇帝对之情有独钟,不但多次题诗咏赞,更命画匠绘于皇家御制瓷器之上,好以把玩欣赏。「文青皇帝」乾隆登位后,亦承继爷爷品味,对千叶莲青眼有加。今次我们就借一件康熙珐琅彩碗,一谈此种已经不复见于人间的绝色莲花。
▲康熙 御制胭脂红地珐琅彩千叶莲纹碗|预期逾HK$1亿成交
▲碗上描绘「千叶莲」
▲圈足内蓝料双方框「康熙御制」宋体款
这种莲花产自内蒙古地区的敖汉旗(今日朝阳市北面),本称敖汉莲。据清朝文献记载,敖汉莲色至鲜艳、花皆重楼,因其千瓣攒簇,故美称「千叶莲」。
康熙帝对千叶莲情有独钟,而莲花常与消暑相提并论,故他兴建夏季行宫时,就特别下旨移植。康熙四十二年(1703年),他下令在热河(今日河北承德)兴建行宫,赐名「避暑山庄」,并选三十六处胜景,各赋诗志之。不但这些御选胜景之中,多处植有莲花,山庄内又特别加建莲池,以植千叶莲,供圣上欣赏。
康熙本人曾多次题诗咏赞这种绝色莲花,例如这首《千叶莲》,写他在御苑坐看斜阳,眼前莲池艳重芳传,宫女泛舟采荷,臣下妙笔生花,闲情逸趣跃然纸上:
禁苑初秋玉殿凉,绿荷经濑递清商。
千英水面重重艳,几度风前柄柄香。
宫女移船摇绀叶,近臣载笔咏红芳。
定心坐对西山静,不管秾纤映夕阳。
▲今日的避暑山庄
▲碗上绘有三株并蒂莲,此图显示其中两株(图左上、右上)
▲碗上绘有三株并蒂莲,此图显示其中一株(图中央)
咏诗以外,康熙又命宫中画匠在御制珐琅彩瓷之上,好绘画这种千叶莲,供他赏玩。珐琅彩,始创于康熙三十五年(1696年),专供御用或皇室玩赏,成本高、产量少,连得宠大臣也不会轻易赏之,在芸芸清朝瓷器中至为矜贵、最为顶级,没有之一。时至今日,珐琅彩仍然深为收藏家所垂青,拍卖成交价可高达HK$1亿、2亿之高。
清代官窑瓷器,大都在景德镇烧制而成。可是珐琅彩却不同,先由宫廷画师草绘样稿,选用景德镇精制的白瓷素胎,运至京城,在宫内绘图、填彩、烧造。当时所用的珐琅彩料,悉数由外国进口,烧成后有透明的玻璃质感。由于绘画的色地上堆料厚,又有色彩众多且深浅不同的颜料巧妙配合,故画面有层次分明的实感。
所以每件珐琅彩瓷的图纹样式,都是按御旨绘画,直接体现清帝品味,包括即将在香港佳士得拍卖的康熙御制胭脂红地珐琅彩千叶莲纹碗。
▲康熙六十一年,蒋廷锡画《敖汉千叶莲》|台北故宫
▲《敖汉千叶莲》与珐琅彩碗纹饰对比
康熙六十一年(1722年),这位皇帝下旨,命令擅绘花鸟的内阁学士蒋廷锡作《敖汉千叶莲》轴(后载于《石渠宝笈续编》,现存台北故宫)。康熙观画后龙颜大悦,着陪侍七臣题诗志之。行方专家对比《敖汉千叶莲》与康熙珐琅彩碗,察觉两者画工有共同之处,认为画瓷师可能曾师法蒋廷锡画作,故推断珐琅彩碗亦大概于1722年制作。
值得留意的是,珐琅彩碗与《敖汉千叶莲》皆绘有一茎二花的并蒂千叶莲。并蒂莲是因花芽分生,形成两个独立花蕾,故生二花并开现象。由于无法人 工复制或培植,故被视为花中珍品。并蒂莲罕贵且饱含吉祥寓意,若置诸宫苑,可引申政清人和之意。花开并蒂亦象征夫妻恩爱、至死不渝。它又称「千瓣莲」,借指千般愿望皆如愿以偿。
康熙的爱孙乾隆,与爷爷一样钟爱千叶莲。据记载,乾隆在热河避暑山庄,发现了蒋廷锡为康熙帝绘的千叶莲画作。他对画作赞赏有加,当场诗兴大发,但是又不大敢在爷爷爱画上添字加注。乾隆脑筋一转,下令画师临摹一幅,再与臣下一起题诗咏之。
▲《敖汉千叶莲》与珐琅彩碗纹饰对比
乾隆宠臣纪晓岚,就曾于其《阅微草堂笔记》谈及千叶莲。据文中记载,原来热河避暑山庄有特别设计,注温泉水于莲花池之中,以令千叶莲得以适应移植后的新环境:
花虽晚开,亦复晚谢,至九月初旬,翠盖红衣,宛然尚在……盖塞外地寒,春来较晚,故夏亦花迟。至秋早寒而不早凋,则莫明其理。今岁恭读圣制诗注,乃知苑中池沼汇武列水之三源,又引温泉以注之,暖气内涵,故花能耐冷也……
意思大概是,塞外地方的春夏季,较中原地区晚来,故从当地移植而来的千叶莲,亦比一般莲花迟开,要到秋天才盛放。可是如今热河,秋季天气很早就开始寒冷,为何千叶莲没有凋谢呢?今日读圣上诗句注释,才知道原来山庄汇集河水源头,又引注温泉水,令千叶莲得以耐寒,至秋不凋。
▲学者研究指出,「现代千叶莲」并非清朝时的千叶莲
清末民初,避暑山庄屡经战火、动荡、破坏、失修,残破不堪。新中国成立以后,大家才惊觉山庄的千叶莲已经统统没有了。即使是原产地敖汉旗,亦不见其踪迹。
至1980年代,避暑山庄清理了双湖夹镜的池塘,湖中荷花竟然奇迹般复活,大家都认为它们就是传说中的千叶莲。可是内地学者仔细研究后,发现此莲并非彼莲 -「现代千叶莲」实乃内地白莲与其他红莲的杂交后代,而「真‧千叶莲」早于道光年间,已经绝种。所以今日要看千叶莲,只得从清宫艺术品中寻其芳踪。
最后略谈这件康熙珐琅彩碗的实用市场资讯。胭脂红地珐琅彩碗,康熙御制,饰千叶莲纹,直径11cm,蓝料双方框「康熙御制」宋体款。来源最早可追溯至超过100年前,由英国船展兼收藏家捷本诺尔(Alfred Trapnell,1838-1917)所有。
▲捷本诺尔(Alfred Trapnell,1838-1917)
▲张宗宪(Robert Chang)于1983年投得珐琅彩碗
几经转手后,珐琅彩碗于1983年在香港苏富比拍卖,由鉴藏界风云人物张宗宪(Robert Chang)投得,据悉当时成交价约HK$50万。1999年,张宗宪委托佳士得拍卖珐琅彩碗,由其亲妹 - 同样是收藏大家的张永珍以约HK$1,210万投得。
2013年,张永珍委托苏富比拍卖珐琅彩碗,以约HK$7,400易手,由香港著名古董商「永宝斋主」翟健民为客人投得,当时刷康熙瓷器的拍卖纪录。今次在佳士得秋拍上阵,行方预期逾HK$1亿成交。
清康熙约六十一年
御制胭脂红地珐琅彩千叶莲纹碗
蓝料双方框「康熙御制」宋体款
拍品编号:2988
直径:11cm
来源(值点网整理):
阿尔弗雷德.捷本诺尔 (Alfred Trapnell) (1838-1917)
玛丽.珍妮.捷本诺尔夫人 (Mrs Mary Jane Trapnell)
伦敦佳士得,1955 年2 月16 日,拍品88 号
Sydney L. Moss,伦敦
里埃斯科 (R.F.A. Riesco) (1877-1964) ,藏品编号388e
Bluett & Son,伦敦
香港苏富比,1983 年11 月15 日,拍品277 号(据悉约HK$500,000)
张宗宪珍藏
香港佳士得,1999 年11 月2 日,拍品509 号(约HK$12,100,000)
张永珍博士珍藏
香港苏富比,2013 年4 月8 日,拍品101 号(HK$74,040,000)
行方预期逾HK$100,000,000成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