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各地的古玩城、古董街,在热爱收藏的人们身边,都可以看到一种人,他们自称为古董商,但他们既不懂古董,也没有古董,他们营销的都是现代的仿制品,有人称他们为工艺品商。但真正的工艺品商人提出抗议,说这些人卖的不是工艺品,他们买的是赝品,工艺品哪有搞脏搞破来卖的。说他们是古董商吗,真正的古董商又有意见,他们有古董吗,他们懂古董吗。最后的解决办法,是在古董商前后加上引号,正其名曰“古董商”。只要你爱好收藏,你一定会碰到这种人,碰到这种不招即来,挥之不去的“古董商”。所谓收藏要交学费,多数是交给这些人,但这些人却不能教给你知识,只能带给你教训。如何识别这些“古董商”的推销伎俩,如何少交学费,对一个热爱收藏的人来说,是很重要的。现将本人对“古董商”推销伎俩的所见所闻略述如下,供大家参考,希望能起到打预防针的作用。
第一伎俩,故事新编。
每一件古董都有一个故事,因为它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几百年上千年,当然会有故事,甚至是一连串的故事。每一件赝品,为了鱼目混珠,“古董商”都会给它编上一个故事,一个娓娓动听的故事。“古董商”不仅是编故事的老手,而且是说唱水平很高的表演艺术家。如果你在收藏界混上几年,你肯定能听到许多这种关于古董的故事,而且一个比一个新颖,一个比一个神奇。如果你是一个有心人,把它们记录下来,完全可以编一本书《故事新编》,保准比鲁迅先生的《故事新编》内容还要丰富。
不少收藏家就上了故事新编的当。他们被“古董商”的故事吸引住了,加上鉴定水平不高,很容易交学费。
对“古董商”的故事新编的办法,一是不听,任他说到天花乱坠,你都当作耳边风,不为所动,你只看他的东西。二是认真听,认真分析,从中发现漏洞,凡新编故事,多有漏洞,只要你的分析工夫到家,一般能找出破绽。比如有一次,一个家伙突然给我来电话,说他们是施工的建筑工人,在挖地基时挖出了几个罐子,问我要不要。我想,广西南宁是新兴城市,地下哪有什么罐子,于是问他们在什么地方挖的,对方支吾一会,回答是某某工地。我知道某某那个地方在一百多年前还是一片大江,怎么可能埋有罐子呢。另外施工都是机械化,在铲土机的巨大钢钩之下,几吨重的花岗岩都可以撕裂,哪还会有完整的罐子?显然是在编故事,在骗人。于是,我对来电者说,我现在不玩瓷器了,你去找别人吧,有人对此可能会感兴趣。我告诉了他一个电话号码。那是广西文物管理部门的电话号码。不知道“古董商”有没有打那个电话。
第二伎俩,恭维备至。
喜欢别人奉承,喜欢戴高帽子,是人的本性之一。有一个古老的故事,一位太守对拍马屁深恶痛绝,尚未到任,就发布公告,严禁拍马屁戴高帽。上任之日,迎接他的官府总管在寒暄一阵之后感叹,本人在衙门干了三十余年,服侍过九位太守,像大人您这样严于律己,作风清正,公开宣言不准吹牛拍马者,还是第一个,百姓都期待青天大人整顿本州吏治呢。太守欣欣然。他第一天上任,就舒舒服服地受用了一顶高帽子。
这个故事说明人都喜欢听好话,收藏家更是爱听好话的人。
“古董商”们深谙此理,他们经常以甜蜜的语言来恭维收藏家,让收藏家在飘飘然的时候,爽快地从口袋中掏出钱来。
只要你搞过收藏,进过古玩店,你就会有这种体会。你一进门,随手拿起一件东西,“古董商”就会走过来,满脸的钦佩,“您老真是行家,一上手就逮着了我的镇馆之宝,说实话,我这里好东西不多,就那么几件,没想到,您老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。佩服佩服。”如果你有耐心,把他店里的东西摸个遍,那么“古董商”的每一件东西都会变成镇馆之宝。
只要你肯掏钱,“古董商”什么样的恭维话都敢说。你和他谈上半个钟头,谈瓷器,他会说你水平高过耿宝昌、刘新园,谈字画,他会说你不亚于徐邦达、谢稚柳。总之,“古董商”会尽量满足你的虚荣心,然后尽情地收取学费。
“古董商”这一招,主要用来对付那些自信心比较强的收藏家。
第三伎俩,专家自居。
“古董商”们也不是一味地奉承,对付那些自信心不强,特别是初入道的收藏爱好者,他们懂得灵活机动地变换战略战术,他们另有高招,那就是鲁迅先生说过的“拉大旗做虎皮,包着自己去吓唬别人”。
在这种情况下,“古董商”往往会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,慷慨陈词,“某某(这个人一定是某收藏行当公认的权威)前几天和我讨论一个问题,我提出一个观点,他表示赞同。”“某某权威写了一本书,总的不错,但有一个地方说得不对,我昨天打电话给他,向他指出来了,他表示感谢,说再版的时候改过来。 ”其实,这位“古董商”根本不认识某某权威,某某权威更不认识他,至于“观点”“再版”之类,完全子虚乌有,凭空捏造。有时候,“古董商”还会拿出他与某某权威的合影来,以证明自己的身份。“古董商”连官窑瓷器都造出来了,拼凑一张照片又有何难?我见过一个“古董商”,他自言收藏二十多年,在他景德镇的家中藏有一百多件元青花和明清官窑瓷器,和景德镇瓷器鉴定专家刘某某是铁哥们,刘某某建房子的地,就是这位“古董商”送的。但是,这个“古董商”可以有大量的明清官瓷,可以送地给专家,却不知道冯先铭是何许人,甚至连冯先铭的名字也没听过。你说,这个“古董商”是权威吗,他的一百多件元青花和明清官窑是真的吗。
“古董商”在你面前以权威自居,目的无非一个,让你相信他,相信他卖给你的东西是真的古董,“古董商”口中的所有权威都是假的,只有你口袋中的人民币才是“古董商”心目中的真正权威。
第四伎俩,求残取缺。
好端端的一件东西,到了“古董商”的手里,就能变出花样来。如果你留心的话,在一些“古董商”那里,可以看到残缺不全的“古董”,一只官窑碗,缺了一个大口,一只贯耳瓶,却偏偏少了一只耳,一个大罐,却遗憾地拦腰断成两截,还少了一大块瓷片。但碗也好,瓶也好,罐也好,底部的“大清乾隆年制”或“ 大明宣德年制”却赫然在目。
心地善良爱惜文物的收藏家看到这种情况,往往会叹息出声“可惜!可惜!”他会顿感历史之沧桑,文物之难能可贵。
这时,“古董商”往往会不失时机地进言,“爸爸不小心打破了,奶奶要扔掉,爷爷不肯,我小时候调皮,拿了几块去打水漂漂。老婆又差点扔掉,我从档次低的东西箱捡回来。”仿佛这件东西真有几百年历史了,而且久经磨难,而且性命堪忧。收藏家想,保护文物人人有责,这件东西放到我家就保险了,于是掏钱买了回去。
收藏家又一次上当了。
完整的仿官窑器,在景德镇,十几元、几十元就可以买到一件。“古董商”们倒腾过来,加以做旧处理,也有十几万、几十万卖出去的。但这毕竟是极少数。大多数收藏家没这个经济能力。但“古董商”有办法,那就是“苦肉计”,他们把仿品打破弄残,这样,既可以蒙蔽收藏家的眼光,又符合一般收藏家的消费能力。他们的生意倒是挺兴隆的,财源自然广进。
有个成语,叫“抱残守缺”,“古董商”们活学活用了这个成语。不同的是,抱残守缺的残和缺都是老的、真的,所以只能说“古董商”这一招叫“致残求缺”。
“古董商”都是奸人,千万不可小看他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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